3.5 经济学家：股市闲人马大姐

在轮盘游戏中，也有大小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张家长李家短，家家都管的闲人马大姐，那就是经济学家。

这些年，我们在物质大道上飞速发展，除了创造了很多GDP，还推动了许多有趣的行业，最典型的莫过于满地走的经济学家。

我们到处都可以听到经济学家的声音，不管是谈论利率政策、经济走势，还是妇女解放、气候变暖。经济学家们到处开会、演讲、会见各色人等，闲暇时还要抽空偶尔做些经济研究，俨然是世界上最忙的一个职业。

经济学家有多么喜欢讲话呢？我们可以做个有趣的实证研究。我们在Google的搜索栏里，打入“XX学家认为”作为搜索的关键字，这里XX学家可以是经济学家、历史学家、文学家、或者佛学家，我们看看每个关键词能够返回多少个搜索结果。

                              图表 25  Google搜索“XX学家认为”的结果

在我们的表格里，科学家义不容辞的排在榜首，有49万个结果，而经济学家紧随其后，有29万个结果，排在第三的心理学家只有19万个结果。考虑到科学家所包含的分支职业之广泛，以及经济学家远远超过心理学家、医学家、营养学家、历史学家的搜索数量，我们就能感受到经济学家们的热情了。佛学家们比较沉默，甚至比风水学家还要安静。

为什么经济学家们这么忙于讲话呢？

因为有人需要他们，他们才会有讲话的市场。媒体喜欢引用他们，政府喜欢雇用他们，而成为全部经济中最活跃的部分，我们的赌场，当然也最需要他们的声音。赌徒在下注的时候，如果旁边有经济学家的声音，心里面会踏实很多。

经济学家们为什么敢于讲话呢？

对于经济走势的分析，对于经济问题的评价，每个经济学家纷纷表达着自己的看法，整个世界充斥着夏日鸣蝉般的声音，每个频率都被占领，每个人都不必担心自己的观点被证明是错误观点，因为大家是健忘的，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在说着无法证明的话。

为了解释经济现象，经济学家们会提出很多理论，并试图验证这些理论的正确性。但是，这些理论既无法证实，又无法证伪，换句话说，根本不是科学。

任何实际的经济现象都发生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下，有千万种因素和这个经济现象相联系。经济学家所提出的理论中，也会为模型设定若干个前提条件，但是，无论模型多么复杂也不可能模拟经济现象发生时的真实情况。人类社会的相互关联性造成了我们无法把某一个现象和它当时的环境割裂开来。

虽然经济理论具有上述天生的缺陷，但是我们也无法证明它的错误。无论一个模型多么简单，但我们都无法按照它的假设条件来创造出一个新环境来对这个理论进行实验。当然，其他的社会科学也是如此。正因为理论的无法证伪性，我们翻开任何一本经济学史，就会发现我们有不计其数的理论被总结出来。而随着每一天的过去，世界上大大小小的学院研究所正在源源不断制造出新的理论——反正你没法说我错，我就写呗。

汗牛充栋的理论本身并不是坏事，正如前面所说，正是经济学家们的研究和争吵才让我们对所发生的事情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认识，他们功不可没，但让人无奈的是，经济学家们总是在用炫耀真理般的口气来提出自己的看法。最常见的情况，是把一个特定条件下才成立的关系，当作放之四海皆准的规律教育给别人。

经济学家的理想似乎只有一个：每天吵吵嚷嚷，作最大声的乌鸦。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们还创造了严格的规则，要求所有的乌鸦必须用同样的流程和仪式来喊叫。

如果我们搜索“八股文”，会找到：八股文每篇文章均按一定的格式、字数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破题是用两句话将题目的意义破开，承题是承接破题的意义而说明之。起讲为议论的开始，首二字用“意谓”、“若曰”、“以为”、“且夫”、“尝思”等开端。“入手”为起讲后入手之处。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才是正式议论，以中股为全篇重心。在这四股中，每股又都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共八股，故名八股文。题目主要摘自四书、五经，所论内容主要据宋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不得自由发挥、越雷池一步。一篇八股文的字数，清顺治时定为550字，康熙时增为650字，后又改为700字。

从明代中期到1902年，八股文这杆大旗一直飘扬在中国教育的最前线上。八股文讨论的内容是否正确？这个问题现在听起来竟然如此可笑，因为这是个根本不值得提起的问题。谈论八股文的时候，何必在意它内容是否正确？最重要的，古代写八股文的名士，可以通过八股文得到自己想要的功名利禄。

新时代的经济学家们，也不能甘于落后。作经济研究的人，也要吃饭，也要加官晋爵评职称。凡是个萝卜都占个坑，作最大声的乌鸦，必然有最好的吃食。

让我们一起鸣叫吧。

摘录一篇八股文，共同欣赏，经济学家的招数，庶几近之。：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只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往往而鲜也。迨于有可以自信之矣。而或独得而无与共，独处而无与言。此意其托之寤歌自适也耶，而吾今幸有以语尔也。

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得力，终不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人有积一心之静观，初无所试，而不知他人已识之者，神相告也，故学问诚深，有一候焉，不容终秘矣。

回乎，尝试与尔仰参天时，俯察人事，而中度吾身，用耶舍耶，行耶藏耶？

汲于行者蹶，需于行者滞，有如不必于行，而用之则行者乎？此其人非复功名中人也。

一于藏者缓，果于藏者殆，有如不必于藏，而舍之则藏者乎，此其人非复泉石中人也。

则尝试拟而求之，意必诗书之内有其人焉。爰是流连以志之，然吾学之谓何。而此诣竟遥遥终古，则长自负矣。窃念自穷理观化以来，屡以身涉用舍之交，而充然有余以自处者，此际亦差堪慰耳。

则又尝身为试之，今者辙环之际有微擅焉，乃日周旋而忽之，然与人同学之谓何，而此意竟寂寂人间，亦用自叹矣。而独是晤对忘言之顷，曾不与我质行藏之疑，而渊然此中之相发者，此际亦足共慰耳。

而吾因念夫我也，念夫我之与尔也。

惟我与尔揽事物之归，而确有以自主，故一任乎人事之迁，而只自行其性分之素。此时我得其为我，尔亦得其为尔也，用舍何与焉？我两人长抱此至足者共千古已矣。

惟我与尔参神明之变，而顺应无方，故虽积乎道德之厚，而总不争乎气数之先，此时我不执其为我，尔亦不执其为尔也，行藏又何事焉？我两人长留此不可知者予造物已矣。

有是夫，惟我与尔也夫，而斯时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

所有学术论文都有八股格式，但是科学与工程类的论文通常有实体的实验结果，甚至产品，人文社会学类的学术成果很难判断它们的价值。 而与金融市场有关的文章，常有很多读者。而其立论，孰真孰假，难以判断。不少经济学家，出身『著名商学院』，按照八股程式，套些专有名词，用电子程式处理些资料，专栏文章有字数限制，像马大姐一样到处帮闲，就有了不错的饭碗。

只有少数个别的经济学家，有些真知灼见。如果轮盘的设计是绝对的完整，没有经济学家的评论是对投资的结果有用的，人人都是帮闲。但是没有轮盘是绝对的完整，经济学家有时候还真能帮了忙。谁是帮闲？谁是帮忙？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